到底是“有害生物防治”还是“有害生物防制”？

在地球上消灭1种害虫比登天还难，只能控制其密度到某一水平，对人类不构成危害即可。害虫防制应采取综合性措施，依据标本兼治以治本为主原则，具体方法可分为环境防制、化学防制、物理防制、生物防制、遗传防制和法规防制。环境防制就是环境治理（环境改造），减少或消除害虫的孳生场所，降低环境害虫种群负荷能力。以鼠为例，完善防鼠设施，清洁环境卫生，断绝和减少鼠类的食物来源、筑巢材料和隐蔽场所，使环境不利于鼠类生存。环境防制是治本措施，任何害虫综合防制也好，害虫综合管理也罢，应尽可能将环境防制放到首位。化学防制指使用化学农药，快速杀灭害虫的措施，适合大规模处理，但由于存在抗药性和环境污染等问题，科学合理使用化学防制，不到万不得已不使用。物理防制主要指器械捕杀、电击、烫杀害虫的方法，适合小规模处理。生物防制是利用天敌或生物杀虫剂降低害虫密度的措施，此方法对人畜无害，一般不造成环境污染。遗传防制是指人工释放不育雄性种群，干扰害虫的正常繁殖，自然界的雌性个体交配后不能产卵或受孕，以此达到降低害虫密度的目的。法规防制是指依照国家法律或条例，采取检疫隔离等措施控制害虫的入侵。

改革开放初期，有许多优秀的知识分子，学科带头人走上领导岗位，从事管理工作，由于习惯了疾病防治，特别是传染病防治、职业病防治和慢病防治，看到害虫防治不适应，觉得别扭，疾病防治顾名思义疾病预防与治疗，总觉得害虫防治应与疾病防治有所区别，害虫防治宜改为害虫防制，顾名思义是预防和控制。当时病媒方面的专家查遍汉语词（辞）典 ，也找不到“防制”这个词，更名一事犯了难。最后以中华预防医学会媒介生物学及控制分会名义请示，卫生部主管防疫的副部长拍板，本着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原则，确实有必要创造防制这个新词，再说语言也是需要发展的。于是卫生系统害虫防治逐渐被害虫防制所替代，体现在：《中国鼠类防制杂志》（后扩充为《中国媒介生物学及控制杂志》）和《医学动物防制》学术期刊也相继创办；《消毒杀虫灭鼠手册》和《人体寄生虫学》（人民卫生出版社，1980和1983）均有医学昆虫防制的内容；《中国医学百科全书-消毒、杀虫、灭鼠》（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，1988）收录的词条，如综合防制、蚊虫防制和上述提到的六种防制方法（陆宝麟），蝇类防制（叶宗茂），白蛉防制（王兆俊，熊光华），蠓、蚋、虻类防制（裘明华），蚤类防制（柳支英），虱类防制（王振生），蜚蠊防制（梁铁麟），臭虫防制（黎明达），蜱类防制（邓国藩），螨类防制（高韶苕），有毒节肢动物防制（朱成璞）和啮齿动物防制（邓址）；三十年前成立的中国卫生有害生物防制协会。由于农林系统的害虫防治由来已久，习惯沿用，造成今天防治和防制并存局面，不存在前者对后者错或者前者错后者对的问题，应尊重客观事实，有关卫生害虫预防和控制，使用防制一词为好，再不济一篇文章或报告中不要同时出现防制和防治。

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，我奉命去浙江、福建、江苏和江西省收集病媒生物资料，不论是发表的，还是未发表的，一律登记造册。整理资料时，把防治全部改为防制。课题汇报时，课题组长临时把我叫过去，回答首长提出的问题。课题组长叮嘱我，说话要注意分寸。说到媒介防制首长很不高兴：“什么乱七八糟，一会制度的制，一会治理的治，到底有啥不一样？”我答到：“有差别，前者侧重于管理，后者侧重于技术，媒介控制涉及到孳生地清理，改造环境，需要大量资金和人力，再比如野外部队集结点需要飞机喷洒杀虫剂，单靠防疫部门解决不了飞机的问题。因此，涉及媒介种群控制用制度的制，如蚊虫防制；涉及到控制方法，用治理的治，如化学防治。”事后，我跟课题组长讲，那天我没敢说真话，害怕解释不清楚。

作者：中国卫生有害生物防制协会专家、中国检验检疫科学研究院 郭天宇